米坦尼王国(1500 – 1300 BCE)

米坦尼王国地图

米坦尼王国(Mittanian Kingdom,公元前 1500 年~前 1300 年)是由胡利安人(Hurrian,也译胡里特人)于约公元前 1500 年在叙利亚喀布尔河流域建立的中央集权王朝。

胡利安人也就是《圣经·旧约全书》中所提到的贺锐特斯人,他们是一个强悍善战的民族,在军事上的崛起主要凭借马驾战车的威力。早在两河流域的阿卡德帝国时期,胡利安人就居住在两河流域的北缘和叙利亚的喀布尔河流域。古巴比伦王朝晚期,胡利安人逐渐向南迁入两河流域北方。公元前十六世纪,赫梯征服古巴比伦王朝,加喜特王朝兴起后忙于安定国内,无暇顾及北方的局势;加之公元前十五世纪亚述的一系列统治者孱弱无能,两河流域因此出现了权力真空。胡利安人的部落趁机联合了起来,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军事王朝——米坦尼王国。

米坦尼属国阿拉拉赫国王伊得里姆雕像,出土于阿拉拉赫,现藏于大英博物馆

米坦尼王国早期主要在西部和埃及作战。埃及的资料记载:公元前十五世纪,埃及法老图特摩斯三世曾经在美吉多(Megiddo,位于以色列北面,海法市东南 30 公里处)战役中击败过一支米坦尼部落的联军。肖希塔塔尔(公元前十五世纪在位)时期,米坦尼向东扩张,并征服了亚述首都阿舒尔,此后又越过幼发拉底河,将阿拉拉赫、努兹(Nuzi,位于现伊拉克北部基尔库克市西南,底格里斯河东岸)、卡特纳和阿勒颇(参看第六章)等纳入其版图,与奇祖瓦特纳(Kizzuwatna,位于安纳托利亚东南部,现土耳其伊斯肯德仑市附近)结盟,王朝臻于鼎盛。这场扩张最终触及了新埃及帝国的利益,肖希塔塔尔之后的几位国王均和埃及法老达成了盟约,以维持两者间的边界。两大势力频繁地交换礼物和黄金并进行王室通婚,在古埃及的阿玛纳档案中留下了大量的记录。

米坦尼属国阿拉拉赫国王伊得里姆和奇祖瓦特纳国王皮利亚的盟约泥板,出土于阿拉拉赫,现藏于大英博物馆

约公元前 1400 年,安纳托利亚的赫梯人建立了强大的哈图沙帝国(Empire of Hattusa,又称赫梯帝国)。赫梯帝国对米坦尼侵扰不断,形成了严重威胁,这可能也是米坦尼王国和埃及修好的重要原因。

米坦尼国王图什拉塔(公元前十四世纪晚期在位)执政时,赫梯国王苏皮卢力乌马(公元前 1344 年~前 1322 年在位)围攻了米坦尼的首都瓦舒卡尼(具体位置不明),并夺走了周围大片的土地。米坦尼从此开始国势衰落,亚述也逐渐脱离其控制。公元前1350 年,米坦尼发生篡位战争,亚述的阿舒尔·乌巴利特一世(公元前 1365 年~前1330 年在位)趁机入侵,篡位者书塔尔纳(Shuttarna)不得不亲善亚述以保住其王位, 而逃亡的沙提瓦扎(Shattiwaza)则受到赫梯帝国的庇护。此后,在赫梯的一次围攻中,亚述没有派出足够的救援,导致米坦尼倒向赫梯。沙提瓦扎复位后,米坦尼实质上成为赫梯的属国,失去了奇祖瓦特纳以西的土地,国力已衰弱不堪。约公元前 1300 年,亚述的阿达德·尼拉里一世征服了米坦尼王国,夏马内舍尔一世在残酷镇压了一次叛乱后,将米坦尼作为中亚述帝国的行省哈尼嘎尔巴特(Hanigalbat)。

古埃及阿玛纳档案中的一封书信,由图什拉塔向埃赫那吞询问关于其女塔度赫帕和法老的王室通婚问题,出自埃及阿玛纳,现藏于大英博物馆

米坦尼灭亡数世纪后,其文化在叙利亚和两河流域大部分地区趋于消亡,但位于亚美尼亚高地凡湖周边的乌拉尔图部族依然使用胡利安语的一种方言,这些部族在公元前十世纪建立起了乌拉尔图王国,并和亚述对抗直到公元前六世纪。

精致黑底彩绘陶盆,此类陶器又被称为“努兹陶”,出土于阿拉拉赫,现藏于大英博物馆

米坦尼的主要人口为安纳托利亚的土著胡利安人,但他们的一些神祇的名称和人名显示其贵族阶层和印度—雅利安人种的亲缘关系。国王肖希塔塔尔使用的印章上出现了雄狮簇拥太阳的徽记,也反映了雅利安人的信仰。在米坦尼神话中,主神台夏伯驱逐了其父,这一点很像希腊神话里的宙斯。而台夏伯的妻子则和两河流域的丰产女神伊斯塔尔相似。战神和冥府神涅加尔得到特别的重视。而一些拟人化的“精灵”,如日月山川等
也受到崇拜。这些都体现出其文化的多元性。

肖希塔塔尔印章戳记上的雄狮和太阳星辰徽记(手绘),出土于努兹和特尔·布拉克出土的数件泥板上

关于米坦尼王国的社会经济、政治和艺术,文献记载多来自周边的文明如埃及、亚述、赫梯等,胡利安语的记录出土极为稀少。米坦尼皇家宫殿的营造极为精致,甚至在地方的首府也是如此。如特尔·布拉克在米坦尼时期成为重要的贸易中心,并建起了宏伟的宫殿。米坦尼工匠能制作工艺精湛的黑底彩绘陶。米坦尼时期的滚印继承了巴比伦和亚述的一些纹饰元素,但风格独特,且使用的工具和材料体现出一种简洁而务实的精神。另一方面,重用和复刻古巴比伦滚印蔚然成风,极可能体现了统治者将自己纳入两河流域正统王朝体系的企图。总的来说,对这一时期的认识尚不充分,亟待进一步的考古发掘来填补。

米坦尼时期滚印,摩根图书馆和博物馆收藏
米坦尼时期滚印,大英博物馆收藏
米坦尼时期滚印,大英博物馆收藏